宋筠

Tony还记得，他在夜晚抱着Peter，数着他小时候看过的碟片、用过的摆设、玩过的玩具，

Peter看到那张边角都卷了的钢铁侠海报和他说小时候就很崇拜他了。他因为白天时Peter跟着Cap去训练有几分醋意，说你还对Cap崇拜得很。

Peter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那澄澈又专注的眼睛看他：“你不一样的。”

他没有细想，只当是Peter对他的情感已经升华到了爱情，调侃着说：“你总不会在小时候就琢磨着要爬我的床吧。”

Peter又羞又愤地拿枕头轻打了他几下，没有再细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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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Tony多年前救下的小孩，是我。”Peter闭上眼睛躺着，声音平静，却如被拨弄后的琴弦看似静止实则仍微微发颤。

如果Peter现在睁开眼，便能看到Tony那难以置信的眼神。Tony就这么看着他，恍惚间看到那个不过他腿高的孩子，慢慢地长成了现在这个单薄的青年，一时间觉得恍若隔世。

Tony极力摁压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情感，低声掩饰他的颤抖，明知故问地引出Peter的话：“……他知道吗？”

“不知道。”Peter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轻声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怒意让Tony的声音都变了调。

如果没有这场荒谬的重生，他永远都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其实他们很久以前就见过，为什么不告诉他其实他们之间的渊源比他所了解的还要长，缘分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深？

Peter缓缓睁开眼，打量着Anthony，不太理解为何Anthony会因为这个激动成这样，Tony压制着心中愤懑，说：“我只是觉得，关于这个，他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他都……离世了，都不知道其实他很早就见过、救过你。这会是个很大的遗憾。”

Peter眉眼间的忧郁剥开了那刀枪不入的冷漠神情，手也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不知何处安放，没有喷上发胶的卷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他别过头去，看着夜晚茫茫一片薄雾的海面，游轮上轻微漂浮感因为寂静忽然加深。

Peter又抬头去看着海上的满天繁星，好似要在其中找到谁的身影，Tony正要追问，Peter便开口轻声诉说：

“的确。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遗憾。我有好几次都想和他说起，但是又止住了。我想把这个秘密保存得长久些，因为它越久远越有意义，我想等以后再告诉他，也许到我们结婚、也许到我们退休、也许到离世……

我烁灭前，我拼尽力气去抱住他，我有很多话想说，可刚要说，就感觉来不及了，我只好说sorry。我很抱歉，因为他会觉得我的死是他的责任而愧疚很久，也因为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可他打完响指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了，脑子里嗡嗡作响，那股硝烟的焦味让我将近晕厥，我只记得我抱着他，和他说 We won，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闭上了眼。

我原以为，我们的时间很长，因为我小时候他救过我，我长大以后又那么巧地被蜘蛛咬了一口，成了蜘蛛侠，他找上我 又引导我，做我的导师、爱人……我清楚我们之间的缘分有多深，所以狂妄自大地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好长好长。”

缘深可以有很长的时间，隔了十几年都还能重新相遇、首次相爱，而缘浅就在那响指一声、那生死一瞬，残忍至极。

Peter又哭了，自从Tony离世后，他脆弱敏感得不像样，可这次并不是声嘶力竭地痛哭流涕，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让晶莹的泪滑落，抹了抹眼泪，又无可奈何地扯出一个笑：“很多人包括May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可以为了他疯成那样，明明他和我真正相恋的时间一年不到，他和我分离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相处的时间，我却还是如此沉湎过去。因为他陪伴我的时间比他知道的都还要长，没有人知道那句Nice Work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Tony Stark，就是star。

而那句Nice Work也一样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痕迹的星星，一路引着他在超英的路上越走越远。

人生就是一条很远很远的路。他仰望着前方耀眼的辰星，迈着越来越大的步子朝前走，马上就要追上了，他已经碰到星星的边角，星星却骤然消失了，独留他在原地望着暗淡无光的前方徘徊不前。

Tony同样沉默着，手却不自觉地抚上Peter已经湿润的脸庞，Peter对上他的眼睛，强撑的笑意都泛着委屈。于是他伸出手强硬地将Peter摁在怀中，手摁上那柔软的卷发，让Peter看不见他落在眼角的泪。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

他救下了一个孩子，和救下一座城市中的很多人一样。他没想过那个孩子如此不同，也没想过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影响了那个孩子的整整一生，同样没有想过，自己就用那随口一句夸赞换来了他几十年都未得到过的陪伴与爱情。

一切都太巧了，一堆巧合凑成了长达十来年的缘分。

他曾对缘分这样东西嗤之以鼻，因为他从未得到过缘分的馈赠。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纵情声色，也几十年如一日的晦暗孤独，偶然有一天才发现有个孩子追着他跑来，他喜欢上了，就张开双臂抱住他，却从未想过那个孩子因为什么向他追来。

因为一段缘。

而这段缘，差点成为了一个无可弥补的遗憾。

他不知道该有多感谢这次重生，让他可以将他与Peter这条路的过去将来重新照亮，在名为遗憾的空白拼图板上填补他们一切。

Peter在他怀里小小地抽泣了一声，紧接着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肆地哭了出来：“他不知道啊，我没有告诉他，我没告诉他那就是我啊……”

“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Tony竭力忍着哽咽，低声说。

Peter眼眶含泪，茫然不解地抬头看着他，Tony替他理了理吹得毛毛躁躁的卷发，缓了一会才笑了起来，指了指天上：“你不是说他是星星吗，那他就在看着你，听着你说的话，陪着你，距离有何重要。”

Peter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Tony再次将他压到怀中：“别留遗憾就对了。该做的事做，该走的路走。”

所以他就别管那些替身不替身、绿不绿自己那些破事了，纠结那么多有什么用。他现在就要拥抱Peter，以新身份去爱他。他Tony Stark这一辈子，遗憾的事都在Peter身上了。他变成Anthony就是来弥补遗憾的，身份重要吗，不重要了。

Peter额头抵在他胸前，也不知是听进去了没有，沉寂了许久后喃喃自语：“Anthony，我……”

Tony的手指点在他唇上：“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陪你，你将我当成他就可以了。”

“可我这样做对不起Tony也对不起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Peter被说动了，他的确不可抗拒地被Anthony所吸引，不仅因为他像Tony，还因为他点燃了他重新好好生活的火苗，他愿意陪伴他。

他如今就像在沙漠中筋疲力尽的探险者，瘫坐在沙堆上，谁递来的水都喝，谁伸来的手都搭。

他累了，想要个人陪着。所以，他说：

“We can try.”

由于Peter因Tony的死而变得暴戾又不许任何人接近他，相熟的超英同事也体谅他失去爱人的痛苦，没有主动去和他谈过去。

他们见到网上关于Peter和新男友的流言，也不确定真假，真正见到Anthony和Peter相处模式才稍稍放下点对小辈的担忧。

在超英们在游轮上好好放松了大半天，Sam提出直播，主要都是在问Peter的意思，毕竟他还带了Anthony来超英的度假聚会，群众看到了又会引起一波小轰动。

Peter挑眉，思考片刻后看向Anthony。

Tony接下他询问的眼神，无所谓地耸肩，倒了半杯果汁后把Peter的伏特加拿走了：“同事聚会带家属有什么新奇的。”

Peter点头同意，不容拒绝地把伏特加抢了回来，又被Tony不痛不痒地打了一下手背。

“就怕他们以为他不是家属。”一直连线听着的Fury总算是出声了，Peter微微一怔，别过头去。Tony也明白了意思，直戳了当地说：“我对你们这些拯救世界的活动没有半点兴趣，你们不知道当他的助理有多忙。”

他拯救Peter就够累了。以前他算是累了大半辈子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Money？”Peter鲜少在提起正事时笑得出声，意味不明的眼神对上Tony的眼睛，Tony喜欢他现在带着点神秘的性子，勾唇一笑：“怎么把我想得这么肤浅，我对你感兴趣。”

Peter只是回笑了一下，便朝Fury正色道：“Tony的所有战甲都已经封存。所以也就没有下一个钢铁侠。我也不会动用他的战衣技术去给别人造一套战衣。我已经和国会那帮人谈好了，他们自然会回应这个问题。”

“嗯。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事慎重点。”

Fury意有所指地朝Peter使了个眼色，Peter垂着眼眸，点点头：“I know.”

不出意料的，网络舆论因为复联成员的团建直播又爆了一回。一开始是一半是在讨论复联，一半是在讨论Peter和Anthony，到了后来复联的活动走向定下来，又卖了一波文创产品后，舆论基本就是Peter的主场。

很多人都在争论Peter和Anthony的关系究竟如何、Peter是否真正放下Tony等情感问题，网友们都分成了三派：一派死站铁虫，坚定认为替身不可能转正；一派支持Anthony努力转正，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一派纯粹吃瓜，看替身文学哭一下又乐呵一下。

正处舆论中心的Peter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接着正常上班开会，区别就是谈笑比从前多了，和Amthony的亲密举动多了很多，也不会很不自然了。

大家都有眼睛，懂的人自然懂了。

Peter胡闹了三年，整顿了很久后Tony才发现就算他再胡闹对于一些事务都会认真对待，尤其Tony以前创办的慈善基金会。

Tony在基金会总部的照片墙前站定，看着Peter和受资助的学生的合影，Tony还是很满意Peter在这方面肯学他的。

Peter和几个学生聊够了，看到他在看合影，便走过来：“怎么了。”

“你倒确实有他几分样子。”Tony指了指以前他和学生的合影，和Peter那几张对比起来，不能说是完全像，也能说是神似了。

“是吗。我感觉还差太远了。”Peter没有因为他提到Tony就沉下脸了，只是仍带着点郁气。

“你才几岁？慢慢来。往后你在这的照片肯定比他的还要多，现在都有六张了。”Tony不以为然，Peter在他眼里还小得很，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以后建树只多不少。

Peter看着那些合影想，笑得有几分落寞：“你怎么确定，只有六张呢。”

Tony一愣，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Peter上前，指了指七年前的一张合影上的一个卷发小男孩：“That's me.”

Tony扭头看着那张合影，十三岁的男孩笑得腼腆，就站在他的旁边，就在咫尺之间，他伸手就能碰到那一头软塌塌的卷发。

他对这个小男孩有印象，他很喜欢这个有些瘦弱的白净男孩，应男孩的请求，他在一张钢铁侠的海报上签了名。

对，他在Peter的房间里见过那张海报。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那个眨着满是期盼的大眼的小孩，他把少年抱在怀里，调侃着：“海报有什么好的，我给你战衣看。”

少年将海报卷起来收好了，点头答应。

他没有留意到那个签名其实不是海报自带的。

他忽然间笑了，笑自己。

他从前觉得Peter蠢蠢的，原来他才蠢。

连他都以为他陪伴Peter的时间短得两年不到，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参与了Peter的大半个人生。

他偶然救下了那个戴面具的小男孩，他一时兴起地给那个受资助的学生签名，他在推特上看到举起汽车的Spiderman，原来都是一个人。

当然，澄清一下，他的蠢只停留在感情方面，和他的智商没有关系。

Peter也看着那张合影，眼神的怀念不加掩饰，问自己，也问Anthony：“在想什么。”

“这个你也没告诉他吧。挺庆幸的，知道你和他还有那么多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恋爱史。”

“……你不吃醋？”Peter犹豫了一会才说出这话，毕竟他和Anthony现在确实是来真的了。

“不啊。我喜欢听你来讲你和他的故事，这样我就可以更了解你。”Tony用食指点了点Peter的额头，表情没一点不爽反而还十分欣悦，“我原以为你是个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人，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没想到你真的是守口如瓶。”

干嘛吃自己醋，而且他是真的想再挖挖Peter从前对他保密的事。

新身份还是很有好处的。从另一个人的视角里来了解自己的恋情，确实是件新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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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小剧场

【我磕死铁虫！替身文学大胜利！！！】

【转粉Anthony x Peter了，一脚踩到AP坑底了】

【乐了，要是Anthony真爱Peter，那将是地狱开局】

【初恋+真爱+死在了最相爱的时候+死在面前+为人类牺牲，Tony作为白月光，已经无敌了】

【AP太刀了，Anthony完全被Tony碾压】

【乐子人看乐子，刀子人看刀子】

【白月光也许不可怕，但死掉的白月光就一定傲然屹立在最高峰，打都打不下来】

【求Anthony的崩溃程度，问：男友的前男友太白月光了根本比不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