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

  喜欢被pua完成的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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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德里克不是没想过第二天起来之后的场景。

  但以奥尔菲斯爱他的程度，不可能不接受他。再加上……昨晚到底谁吃亏？

  弗雷德里克动了动手臂，想支起来坐着，却连一点气力都没有，只能瘫在床上，躺在奥尔菲斯怀里，想着身旁熟睡的奥尔菲斯醒来之后的事。

  “弗雷德……？”奥尔菲斯睡眼惺忪，迷蒙地呢喃了一声，捂着头，“头好疼，昨晚喝得太多了……”

  “……奥菲？”

  奥尔菲斯一怔，半眯着的眼终于瞪大了，醉眠的后劲过了一些，奥尔菲斯别过眼去，看清楚了卧室，确认了是自己的卧室无疑。

  “……抱歉。”

  奥尔菲斯似是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颤着声音道歉，在自己卧室找出并迅速套上一件睡袍，脑子昏昏沉沉的样子，却还给弗雷德里克披上一件，刚要到弗雷德里克肩膀上，才记起这是自己的衣服，尴尬地顿住。

  弗雷德里克无言，但将奥尔菲斯的衣服披到自己身上，没有下床的意思。

  “弗雷德……我一直认为酒精无法作为借口，但我昨晚真的……我冒犯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弗雷德里克直直地看着他：“我知道你醉了。是我把你带到这，该道歉的人不是你。可奥尔菲斯，我不想道歉。因为我就是想这样做。”

  “弗雷德。”奥尔菲斯在床边坐下，目光也不再闪躲，“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很享受这里的生活，也很感激我送你的所有，可你没有必要这样做……道谢不止有这一种方式。我知道你是觉得亏欠我才……这没有必要。”

  “……奥尔菲斯，你不爱我吗？”

  奥尔菲斯闭上了眼，别过头去：“我无法否认我对你的感情，但如果我们今天……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一起，这算什么？与你酒后有过，我的确心甘情愿，甚至惊喜幸福，但这对你是一种折辱……我……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个作家竟语无伦次到这样的地步……弗雷德，我希望你明白我，我愿意为你付出不是因为我想要昨晚的事，是因为我爱你。”

  “难道我愿意，就是因为你对我很好吗？”

  “弗雷德？”

  “那是因为我爱你，奥菲。这对我来说不是折辱，这是救赎。奥菲，谈钱谈爱都太俗了，你早就见惯了，可抱歉，我也是俗人。”弗雷德里克抓紧了奥尔菲斯的手，深呼吸，一次性把他鼓足了勇气都说得相当艰难的话坦白出来，“我知道你对我不一样，更明白你的爱意，我也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爱你。”

  “好……我爱你。”奥尔菲斯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却不小心碰到弗雷德里克酸痛的腰，让弗雷德嘶了一声，立刻讨好地帮弗雷德里克揉着，“抱歉，昨晚我没有控制自己的意识……还好吗？”

  “……好意思说。”弗雷德里克小声怼了回去，奥尔菲斯忍俊不禁，环着他的腰，吻了吻他的脸。

  “我去叫人送餐，还是法式炖蛋？”

  “嗯。”

  奥尔菲斯若有所思：“看来我以后得好好研究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弗雷德里克刚刚上扬的嘴角猛一抽：“……不要卖弄你那点厨艺，英国人。”

  奥尔菲斯做作地捂着胸口：“我会伤心的，亲爱的。”

  弗雷德里克啧了一声：“为了欧丽蒂丝的安全着想，别进厨房。”

  他见识过爱丽丝下厨，厨房那股焦味连隔了半个庄园的琴房都闻得到，他可不敢想象奥尔菲斯又是什么厨神在世。

  和奥尔菲斯谈情说爱了一整天，晚餐前，坐到餐厅里等待上菜的弗雷德里克看见下班了的爱丽丝来到餐厅就餐，才意识到，他已经把爱丽丝的哥哥收入囊中了。

  记者小姐习惯于观察，第一眼见到弗雷德里克时就留意到那脖子上淡了不少的红痕，愣了一下，难以置信：“你的脖子……昨晚你和我哥？”

  不是一直说不急不急吗，怎么这么快就搞上了？！

  弗雷德里克没想到爱丽丝立刻就察觉了这事，尴尬了好一会，完全没做准备的他也不知如何面对爱丽丝。

  总不能说是，我喜欢你哥就趁着你哥喝醉了直接上位了吧？！

  “……是，抱歉，我……”

  “你自愿的？”

  “……是。”

  爱丽丝有那么一瞬间是恨铁不成钢的，但最后还是屈服于自己哥哥的意愿，对着弗雷德里克喊了声嫂子：“好吧，嫂子——我是该叫你一声嫂子。”

  弗雷德里克骤然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没有找你宣示长辈权威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只是看我哥哥的意思，我哥哥爱你，那你自然就是我嫂子了。”爱丽丝耸肩，话里有那么点点的暗示，“我也并不觉得奇怪……就算你不爱他，他也完全有办法让你爱上他。”

  “他那样的人，谁不会爱他。”弗雷德里克点头，全然不明白爱丽丝的意思，沉浸在恋爱里，对奥尔菲斯更上了一层魅力十足的滤镜。

  爱丽丝小声叹了口气，刚忙完事务走进餐厅的奥尔菲斯笑着走来，亲昵地抱住弗雷德里克的腰，弗雷德里克拍开他的手：“……爱丽丝还在。”

  “没关系。兄嫂相爱也是妹妹想看到的。”

  爱丽丝早就已经习惯了哥哥偶尔的嘴欠，懒得理他，自己坐下来用餐。弗雷德里克显然还没习惯，瞪了奥尔菲斯一眼，却被奥尔菲斯亲了脸。

  虽然有那么几分羞赧，弗雷德里克还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幸福。

  他在克雷伯格家时，规矩约束着生活的每一部分，家里的长辈严肃，小辈顺从，从没有过这样轻松美好的家庭氛围。

  他是羡慕德罗斯兄妹的，更觉得自己加入到这个家庭是极为正确的决定，逆反心理开始起了作用——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到他曾经极度盼望回归的家族里去了。

  作曲家的天赋重新被唤醒后，经过创新后才华更加惊艳了乐坛，不提还有他和奥尔菲斯那些缠绵悱恻的传闻，他已经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了。

  弗雷德里克也曾经红极一时，所以早已宠辱不惊，他已不再惊喜，但奥尔菲斯会。

  他的曲风成为新的潮流，曲子家喻户晓，他和奥尔菲斯偶尔出门，听到外人哼唱着那调子，奥尔菲斯比他还要高兴。奥尔菲斯会惊喜于他每一个作品的问世，即使奥尔菲斯不懂什么乐理，弹琴弹得一塌糊涂，但奥尔菲斯会用最优美的词藻形容他的曲子。

  他总说是奥尔菲斯哄他高兴的。奥尔菲斯说自己就是要他高兴的。

  弗雷德里克那时候很清醒，看着奥尔菲斯认真爱着他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完蛋了，他真的爱奥尔菲斯爱到不能自拔了。

  幸而，奥尔菲斯比他更不能自拔，否则，他想象不到自己会为了爱情输得有多惨烈。

  

  随着他的荣誉而来的，是一封家信，寄到了欧丽蒂丝。

  仆人已把他当成了庄园里的第三个主人，信一到，便毕恭毕敬地给他递上来了。弗雷德里克接过信，再次写出来完美乐章的手摩挲着这封精装的信。

  他曾经如此期盼的信件，如今却觉得实在麻烦。

  他还是打开了信封。

  爱丽丝刚刚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庄园，打算回房间休息会，却撞上听见脚步声就立刻走来的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一见是她，有些失望，随即急切地问道“奥菲，奥菲呢？”

  “……我哥上午去书店收购书籍了，也不是很忙，应该快回来了。”

  爱丽丝看弗雷德里克这一副没了奥尔菲斯就焦躁不安的样子，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算算奥尔菲斯出门到现在也就半天不到，弗雷德里克就这样焦虑，真的被奥菲吃得死死的。

  还没等爱丽丝开口，奥尔菲斯就已经回到来了。

  “奥菲！”弗雷德大步上前，抱住了奥尔菲斯，刚进家门的奥尔菲斯一怔，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书籍清单，专心地抱住了弗雷德，一手搂住了腰，一只手安慰地理顺着弗雷德那已有些杂乱的白发，侧过头与弗雷德接上了一个抚慰的吻后轻声细语地询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说着，给了爱丽丝一个眼神，爱丽丝无奈，白了自家大哥一眼，离开时随手关上门。

  弗雷德攥紧了信纸，却将起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回答道：“我父亲来了信……”

  “是吗？你不是一直盼望着家族来信吗？怎么还不高兴了？”奥尔菲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刚捡起那封信，弗雷德里克就夺过来扔到了垃圾框里，再度抱上了奥尔菲斯。

  “不……不一样了。以前我还很渴求我父亲的认可……可是如今我才发觉，他只是利用我，他只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们在报上刊登我时甚至只用了克雷伯格这个姓氏，我所有的荣耀都属于克雷伯格，那我呢，他们否决了我整个人！”

  “亲爱的，我知道你伤心，可……再怎么样，你的姓氏是克雷伯格，出身永远都无法摆脱掉的。”奥尔菲斯循循善诱，温声哄着爱人。

  “不！我不需要克雷伯格这个姓氏，这是枷锁，这是他们套牢我每一分一毫价值的工具，我恨他们……我的才华竟成了他们的财富，他们连一点抛弃我的愧疚都没有，根本没有感情，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待！”

  “你放心，弗雷德，他们不敢对你怎样，我毕竟还是有点权力在手的，我妹妹也在报社工作，如果你不喜欢那些用词，可以叫爱丽丝帮忙。”

  “他们早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理。你知道他们在信中说了什么吗？他们居然在诋毁你和我……你爱我，所以才帮我找回才华，给我机会重登乐坛，可在他们眼里却是你在利用我牟利，你明明一直在付出，我都嫌我爱你不够多，利用我的人明明是他们！他们倒打一耙，他们怎么有资格这样说你？”

  弗雷德红着眼眶，已分不清恼怒与委屈哪个更胜一筹，攥着奥尔菲斯的衣服的手用力到发红，在奥尔菲斯怀里，他的眼神离不开奥尔菲斯服饰上印着的缪斯图案。

  这是德罗斯家的家族标志。

  欧丽蒂丝庄园里到处都有刻画着这个图案。

  十分符合德罗斯一家。奥尔菲斯才华出众，灵感如泉，爱丽丝亦是多才多艺，而他也是受了德罗斯一家的恩惠，才重新找回了才华……德罗斯是很好的归宿，比他那充斥着冰冷的利益的克雷伯格家好得多得多。

  他已决定留在欧丽蒂丝，和奥尔菲斯在一起……那么，冠上奥尔菲斯的姓氏，也没有什么的，甚至会更好，对吧？

  要德罗斯这个姓氏，就要和奥尔菲斯结婚。

  奥尔菲斯如此爱他，他的要求奥尔菲斯总会想方设法地满足。

  于是他开了口：“我们结婚吧？”

  奥尔菲斯一愣，随即执起弗雷德的手：“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

  “我当然庆幸你向我提这样的要求……可是我不希望你是想要逃避你的家族所以才靠上我……我很害怕，弗雷德，我只想要你爱我。”

  奥尔菲斯双手握住弗雷德里克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脸庞上，又侧过来轻轻嗅着他喷过古龙水的手腕，取下了单框眼镜，那张脸便少了几分精明，多了几分柔情，弗雷德里克第一回理解了那些贪图美色的俗人，连他都不自觉地被奥尔菲斯那算得上是上乘的容貌偶尔露出的脆弱感所吸引、怜爱。

  弗雷德里克心疼地抚平奥尔菲斯蹙紧的眉，安抚在外叱咤风云却在家对他唯唯诺诺的公爵大人：“我知道你爱我。我的确是要逃离那里，摆脱克雷伯格的姓氏，方式有很多种，可以选别的，但我是因为爱你才要和你结婚。奥菲，在这段感情里，你为什么总要把姿态摆得这样低……明明是你拥有的更多，怎么比我还要惶恐。”

  “因为我爱你。爱情使人卑微，即使拥有、给予得再多也会常觉亏欠……你占据了我整颗心，我根本不敢想象我失去你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作家惯是会说甜言蜜语。

  可弗雷德里克觉得这真得不能再真了，奥尔菲斯是真的很爱他，给予他的东西那么多，从物质财富到情绪价值，奥尔菲斯全部给满、封顶了，为他尽心尽力，只是想要得到他的爱而已，那他怎么会不爱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不爱奥尔菲斯呢。

  他爱我，他真的很爱我。

  弗雷德里克从奥尔菲斯的眼神中只读出了这个。

  那……怎么给他证明，我是爱他的？

  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迫不及待地为奥尔菲斯献出身心了

  “奥菲，如果这样能向你证明我是爱你的，那我很乐意。”弗雷德忽的起身，推着奥尔菲斯坐到沙发上，自己稳坐在奥尔菲斯的腿上，抱着奥尔菲斯的脖子，薄唇摩挲着奥尔菲斯耳鬓，“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好……我相信你，我爱你，我的弗雷德，未来的德罗斯夫人，弗雷德里克·德罗斯。”

  奥尔菲斯说着，将弗雷德抱回房间，慢条斯理，动作熟稔，慢慢悠悠，说话的速度也放缓，念着这个名字，让弗雷德里克也跟读了一声：“弗雷德里克·德罗斯……”

  终于将这份礼物完全拆开了，奥尔菲斯笑了起来，在他耳畔念咒一般缓缓说着：“对，这是你以后的姓名。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们连姓氏都相同了，你会成为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们永不分离。”

  宽敞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台灯，灯光忽明忽暗，晃得弗雷德里克有些晕眩，看不清奥尔菲斯的脸，但奥尔菲斯的每一下触碰都安慰着他，他脑海里响起那首他给奥尔菲斯作的曲子，奥尔菲斯的情话和琴音逐渐合拍。

  他从来没这么幸福过。